父亲

我的爸爸是个农民，院子里有菜，地里有庄稼，还有就是爸爸肩上时常扛着的锄头。

其实我挺不理解爸为什么顶着大太阳亲自去除草，明明有农药可打嘛，多省事儿。你瞧吧，天蒙蒙亮他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出发了，中午还得老妈一遍遍打电话才收工，晒得黝黑黝黑的，就连我妈有时候都埋怨他出傻力气：“人家都是走捷径，图省事儿，你倒好！累得不轻，庄稼也不见得比人家多收……”

爸总是咧着一口白牙，笑着说：“农药会有残留，食物容易带微毒，人吃了不好，尤其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，你卖出去不知道谁买走吃掉呢！不打农药，那花生米煮出来甘甜香浓，不然会有些苦的……”妈听多了讲解，嗔怪道：“就你懂的多，就你怕中毒，就你心眼好。”便由着他去了。

听奶奶说，爸爸是个高中生，要不是那个时候家里孩子多，供不起，他一准儿考上个大学，说不定现在很有出息嘞。爸爸当年成绩如何且不说，不过他爱看书的确是真的，去县城办事儿十有八九得拎几本书回来，为此我妈没少唠叨他，说当个老农民装什么文化人，前几年打个工还带一包书去，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。我爸还是那样一笑：“把抽烟、喝酒的钱省下来买买书多好，看看没啥坏处，也给孩子做个榜样不是？”

日子久了，妈也习以为常了，家里专门整出来一个油漆剥落的老式大柜子，爸也不嫌破旧，满满当当塞了一柜子，时常蹲地上探着个脑袋往里扒拉。随着我长高，耳濡目染，柜子前便又多了个小脑袋……

很快花棚下，地头边，甚至洗手间，都被书给侵占了，妈无奈地边收拾边唠叨，最后还气吼吼地站我俩跟前：“记住没？”

我俩头也不抬：“记住了记住了。”回过神来放下书，爸问：“你妈刚交代啥来着？”我俩相视一笑：“不知道！”

哈哈的笑声传出老远老远……

岁月这条小溪，平静舒缓，流淌向前。

那天周末回老家，和老公驱车到门口时，欣然看见院门口站着位老人：

背后墨绿的一片菜架子，墙边倚着一柄笨锄头，手中捧着一本绿皮书，头顶一方湛蓝的天空……